
第一話 初次見面
期盼、緊張,莫名其妙的腎上腺素竄流。
我不時望向緊閉的門扉,期待那名為我作曲的粉絲抵達經紀公司,屆時我該向她說些什麼?我很感動,還是非常感激?對於口才小有自信的我居然想不出適合的開場白。
啊,在這裡煩惱好像也於事無補,不如練一下怎麼笑吧!等等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她,嘿嘿。
正當我嘗試拉扯嘴角使其上揚,門鈴便響起,我迫不及待地去玄關開門。
打開門,我見到了她,臉上口中都訴說著她的不安。
「初次見面您好,我是和泉琴音,是受到貴公司的通知前來的……」
我竟不那麼緊張了,打斷了她的一連串敬語,「妳好,我是和泉三月!」
「……三月先生?」
女孩的眼眸倏地睜大,本想回她一句「不然還能是誰?」的我決定嚥下玩笑般輕浮的話語,取而代之的是不變的滿腔感謝。
「謝謝妳所寫的曲子,快點進來吧!我有好多事情想問妳。」
和泉琴音,是這位小姐的全名。
我看著她過度緊張到停不下攪拌奶茶的手,對於我所說的話,她只是茫然地點著頭,可能連我上一秒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吧……
「……琴音小姐!」
啊,她的臉色瞬間紅潤了起來,這句呼喚總該聽見了吧。
「不好意思!」
看著她幾乎想鑽進地洞的表情,我趕緊轉移話題:「不要那麼緊張,我只是想知道琴音小姐寫出這些作品的初衷和發想。」
想聽聽她的想法,無論是粉絲身分或是作曲家身分,在他人刻劃的作品中尋找自己的存在價值,雖然有點狡猾就是了。
這回琴音小姐倒是恢復了專業,「我覺得三月先生就像皎潔的新月一般,很溫柔地閃耀著、照拂著團體和觀眾。」
「……願聞其詳。」
「我一開始覺得三月先生像是有活力的太陽,能夠將熱情帶給人們,但在知道三月先生追求的是童年的憧憬之後,覺得您想成為偶像的夢才是陽光,而正在實現這個夢想的三月先生反射著這樣充滿希望的光芒。」
琴音小姐滔滔不絕,而我只是靜靜看著她談論著我的事情時的神采奕奕。
充滿希望……我嗎?
也許是吧,總是堅持不懈地努力著,為的就是那渺小卻閃爍著的希望之光。
「……謝謝妳。」
這就是偶像和粉絲的距離感嗎?她知曉我的一切,我卻對她一無所知。
第一話 談心之夜
與偶像共渡的午後時光分外短暫,即使夜幕低垂,我依然捨不得從三月先生身上移開目光,好想和他聊更多我不知道的、他的事情。
三月先生似乎也揣著同樣的心思,只見他提出一句「不然我們來交換Rabbit Chat吧!」被不可思議的快樂包圍的我迅速地答應了,在兩人互通好友後感覺有些飄飄然。
「很晚了,琴音小姐也快點回家吧。」三月先生向我擺擺手。
「真的非常謝謝三月先生,那麼我就先離開了。」
反正聯絡方式在手,之後還會有機會聊天的吧,我想。
返家沒多久,正當我盥洗完準備回房間時,手機的提示音便響起了。我打開Rabbit Chat,赫然發現來自三月先生的訊息。
很高興能和琴音小姐聊天,
今天謝謝妳啦!
我激動得差點摔了手機,左思右想著該如何措辭比較好,最後決定打上這句話,附上一張貼圖:
很感謝三月先生今日的邀約,
甚至還勞煩您親自接待,
真是不好意思(兔子流淚)
隨著一來一往的訊息,話題也來到結尾,我在打了最後一句話之後按熄了螢幕,回想今日種種便覺十分幸福。
未來的幾週,我和三月先生總會在傍晚時分互相傳訊息,分享著今日彼此所做的事情:比如三月先生越來越能跟上新曲的節拍,甚至附加了練舞的音檔,又或是去拍了定裝照之類,還附上休息室中的自拍;又比如我將今日所做的曲子傳給三月先生聽,偶爾加上心血來潮的哼唱……這些稱不上私密但仍屬於兩人間的秘密的生活點滴,讓我每天都格外期待傍晚的到來。
今天做了道未曾嘗試的料理,為其拍照後我傳送給三月先生,畢竟三月先生精熟於製作佳餚,也許藉由這樣的交流,自己的廚藝也能更加進步。
三月先生回覆得極快:「是手打的烏龍麵嗎?」
「對,我自己做的,雖然賣相不比外頭店鋪做的就是了。」
「琴音小姐將來會是個賢慧的妻子吧!」
看見三月先生的訊息,我愣了愣,這句話莫非有弦外之音……?
當我還在思考這件事的時候,三月先生飛快地補上一句:「啊啊、我沒有別的意思!對了,下次……」隨即轉移了話題。
甩甩頭,我嘗試將爬升臉頰的溫度降低一些,認真回應三月先生的邀約:「嗯,好的。」
「那就這麼說定了!」三月先生在句末附上了布丁比讚的貼圖,結束了今夜的閒話家常。
第二話 告白之前
前幾天不小心脫口而出的真心話,至今仍讓我耿耿於懷。
莫非我真動了那種心思?對琴音小姐? 不、不,現在的我和琴音小姐只能算是朋友,真要談到感情的話,頂多也是偶像和粉絲間的信任感……?
我不覺得琴音小姐對我有除了崇拜偶像之外的心思……但我也是個平凡人,若是能夠和某個人進入穩定交往的關係,我倒情願那人是琴音小姐,畢竟和她相處時,總感覺我自己被她理解包容著,即使這八成是我的一廂情願。
身為偶像,為了滿足粉絲對偶像的憧憬,我不應該談戀愛;但身為一名男性,我希望我能找到我的靈魂伴侶,而那人彷彿就在我觸手可及之處,只待我開口。
只待我開口。
琴音小姐,當我踏出這一步的時候,妳會怎麼看待我?
告訴我,妳喜歡著我,而且是超越粉絲情感的喜歡……
我不敢再想下去,我害怕幻境化為一縷輕煙後歸於虛無。
每夜不間斷地分享日常瑣事,我嘗試從琴音小姐的語句中找到她也戀慕著我的證據,卻徒勞無功,可恨她是多麼注重禮貌的女孩,在敬語之中我只找到了崇拜。
滿腔情感無處宣洩,我趁隙跑去錄音室裡胡亂唱了些曲子想道出我的心意,卻再清楚不過,音律無法穿透四面環繞的吸音牆。
在小小的錄音室中,連同我的呼吸聲都被牆壁隔開了。
待我踏出錄音室已是日落時分,出於習慣我打開了聊天室,深吸一口氣後將想訴說的話語一股腦的打在訊息欄,卻遲遲不敢按下傳送鍵。 我嘆了口氣,依傍著街燈的光芒,刪改了些許字句。
雖然有些唐突,
不曉得妳明天下午有沒有空?
我有些話想和妳說
隨後我便將手機放進口袋裡,至附近的公園慢跑了幾圈後返回宿舍,隨著汗水揮灑的是我的青春、以及尚未發芽的戀情。
第二話 告白之後
──妳願意和我交往嗎?
看著三月先生眼底的希冀,我頓時陷入思考,方才的談天竟是告白前的鋪陳,這是我未曾想過的。
對於三月先生,我是羨慕、是憧憬,但戀愛的心思──即使我極力壓抑著──也許有那麼分毫吧,雖然隨即被現實打散了念頭。
三月先生是偶像啊,我告誡自己,正要出道的他沒道理被我的私心限制未來的發展,沒必要因為我而經歷大風大浪,他只需順遂地走在追夢的道路上即可,而我應該靜靜看著他遠颺。
我抱歉地望向三月先生的眸,卻被他眼中的堅定震懾,彷彿他看穿了我的思緒一般,即使知道這麼做有風險,他仍全盤接受我的憂慮。
我止住了想發出的音節,重新審視了自己的不安。
相信三月先生不是毫無計劃就提出這種請求的人,我的擔心想必他也已然思考過,畢竟那攸關他往後的人生;但他選擇了我,是否意味著他信任我不會被這些困難阻撓,更會與他一起面對這些?
我有與他一同面對的信心,只是我不忍心讓三月先生在人生的岔路口作出選擇……
三月先生,我能相信您嗎?
即使遇到了困難,我也會與您一同面對,相對的,您會像此刻告白一般,一直愛著我嗎?
在三月先生的凝視裡,我似乎找到了答案。
「好。」
我答應了三月先生,看見他如釋重負的笑容,我也忍不住揚起嘴角。
在我瞥向窗外的同時,三月先生也轉過頭,我倆一同欣賞著小雨後的彩虹。
第三話 手作點心
自從和琴音交往之後,我總在打探她喜歡的甜點,是嗜甜或嗜酸,喜歡清爽或綿密口感等等,看著琴音認真在心中比較自己喜歡的甜點口味,表情專注到我忍不住想逗逗她,用嘴型無聲地喊她貪吃鬼之類的。
在這之中,我意外地發現琴音有著各式各樣的表情,並不只有交往前對待自己的溫柔聰慧,她羞惱時也會滿臉通紅地撂可愛的狠話。
「不跟你說話了啦!」這是發現我在偷喊她貪吃鬼之後的反應,但我只要說一句等等帶她去買甜點,她眼底又會閃爍光芒,嘟囔著「沒有冰淇淋不原諒你」後對我做鬼臉。
琴音是個談到甜食便很好理解的女孩,即使喜歡的甜食種類很多,但我還是能從她看著櫥窗內甜點的模樣知道她今天最想品嘗哪一道。
她現在雖然站在藍莓起司蛋糕前,但眼角餘光卻不忘瞥向一旁的奶油泡芙,於是我向店員要了兩份泡芙後,拉著她的手走出店外。
「三月怎麼知道?」琴音一邊走路一邊偷偷瞧著我手裡的紙袋。
「我就是知道呀。」我笑瞇瞇地回覆,「走路要看路,別看泡芙了。」
「噢……」琴音乖巧地盯著路面,我卻感覺到她的步伐裡帶著雀躍。
到了公園,我尋了一塊無人的陰涼處,和琴音並肩坐在長椅上。
我自紙袋裡拿出泡芙,遞給滿臉期待的琴音,只見她拆開包裝後捧著奶油泡芙,毫不猶豫地咬下一口,神情洋溢著幸福。
在琴音咀嚼的空檔,我湊近她的泡芙,就著她咬過的地方再咬一口。
小動物果然都是護食的,琴音鼓著臉頰對我皺眉,活像隻倉鼠。
我裝作抱歉的樣子,細細品嚐著嘴裡的泡芙,脆而綿軟的外皮搭上冰涼滑順的奶油餡,雖甜但不膩口的味道令我忍不住舔了舔唇。
看著琴音又吃了幾口泡芙,我自隨身包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,「還妳剛剛那一口泡芙。」
琴音臉上的疑惑神情令我忍不住笑出來,「不是泡芙也不是起司蛋糕。」
「那……?」
「檸檬塔,我做的。」
琴音似是嚇了一跳,趕忙放下剩下幾口的泡芙,「三月做的?」
「對啊,我沒說過我老家是開甜點店的嗎?」
「沒說過。」琴音道出這句話時像是指控,但我絲毫不在意。
沉默了幾秒,琴音有些惋惜道:「為什麼不早和我說!早知道剛剛就不要買泡芙了……」
對於琴音這句話我有些不解,「但琴音今天是想吃泡芙的心情啊。」
「可是,比起店面賣的……」琴音越說越小聲,到最後索性轉移話題,「抱歉啊,我回家一定好好品嚐。」
微風拂過我們兩人,我伸手抹去琴音嘴角沾上的奶油,「我等妳試吃後的感想。」
第三話 取材需要
向小鳥遊經紀公司討論了短期合作事宜後,我便藉著取材需要之名跟著前往IDOLiSH7的幾個工作現場。
能在現場看著偶像們工作是非常觸動人心的一件事,我在看了他們的活力充沛後深深感慨道,即使全場只有工作人員他們卻也不馬虎,盡心盡力地展現著自己,彷彿在告訴大家:看啊,這就是我的夢想。
節目彩排結束後,我與幾位工作人員忍不住鼓起掌來,看著偶像們卸下專業的笑臉,休息時間與工作人員互動時盡是身為平凡大男孩的喜悅。
大和先生和環先生被妝髮師叫去微調造型,導演正與壯五先生及凪先生說明下一節的流程,一織先生和陸先生聊著天,一旁的紡小姐則為他們遞上水和毛巾。
我站在攝影棚邊角看著大家的和樂融融,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動靜。
「琴音小姐。」
熟悉的語調與不熟悉的稱謂使我愣了一下,我抱著曲譜轉過身,看見了三月露出笑容,「妳也來了。」
「是的,紡小姐讓我跟著IDOLiSH7工作,順帶汲取創作的靈感。」我盡可能表現得若無其事,即使在工作場合裡遇見戀人也得收斂言行。
「嗯,琴音小姐辛苦了。」 三月的話語裡充滿憐惜,我搖搖頭,「三月先生也辛苦了,方才的彩排很棒。」
「哎,沒有中途離開去外頭散心?」三月壞笑著眨眨眼,令我滿臉通紅,下意識屏住呼吸。
我撇開頭,「我一直都在這裡呀。」也只會一直在這裡,看著你與你的團員。
「我開玩笑的,琴音小姐真容易緊張。」三月壓低嗓音調笑道,「等等回經紀公司再聊。」
他抽身,稍稍頷首當作結束了話題,隨即漾開笑容朝著工作人員指定的地點前進,而我就這樣注視著他踏上築夢的道路,心口湧上的情感化作旋律在腦海裡迴響。
在正式開拍的當下,我立刻拿出鉛筆,將曲譜的空白頁壓在牆上撰寫浮現出的一顆顆音符。
第四話 偶像身分
從經紀人那裡聽說琴音會以作曲家的身分跟著IDOLiSH7工作一陣子的消息時,我便覺萬分期待,這不單是我見識到琴音展現專業能力一面的機會,也是我能以偶像身分表現出最好的自己的時刻。
今天仍由經紀人駕駛車輛帶我們到拍攝地點,環和陸他們理所當然地衝上車,其他人緊跟在後頭,而琴音選擇坐在車內角落,瞧著車窗外景色的樣子使我不由自主地捱過去。
那個大叔見狀居然吹了口哨,我在心底狠狠揍了他脆弱的肚子一拳,無視於他們的閒言碎語,「琴音?」
琴音一臉無辜地轉頭望向我,「三月先生怎麼了嗎?」
……可惡,這就是所謂的工作模式嗎,我自討沒趣地乖乖坐回常坐的位置上,回頭瞪了下幸災樂禍的團員們,「……啊!不准笑!」卻只換來更多笑聲。
我偷偷望向琴音,她再次凝視著窗外,但因忍笑而微微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她。
可惡!等等一定要讓琴音感到心跳不已才行!我暗暗發誓道。
說是這麼說,但進了工作場合之後便鮮有機會和琴音碰頭,遑論說上話了。我在造型師的擺布下成了絢爛奪目的偶像,但我仍心繫我可愛的戀人,不曉得她能不能適應攝影棚的工作節奏呢?計較著每分每秒、在有限時間裡發揮出無限可能的偶像,以及不受時空束縛、創作期從幾小時到幾個月都有可能的作曲家──我倆工作的性質如此不同,甚至可說是恰恰相反,琴音是條在創作大洋中悠閒自得的魚,在這種分秒必爭的舞台世界裡,她能過得好嗎?
經過工作人員的待命區時,我瞥了駐足於角落的琴音一眼,在周遭人員忙碌不已的狀態之下,她的心卻彷彿不在這裡似的,那是她沉浸在音樂世界的模樣,她正嘗試抓住易逝的靈感。
工作人員倒數著開拍前三秒,我揚起專業的笑容,在倒數歸零的當下唸起了這期節目的開場白。
攝影工作告了一個段落,導演宣布進入休息時間,我離開鎂光燈照射之處,來到琴音所在的陰暗角落,只見她正思考著什麼,連我走近都沒發覺。
「琴音小姐。」我出聲喚她,她明顯抖了一下。
閒聊了幾句之後,我本還想問她今天有沒有什麼收穫,但導演宣布要繼續拍攝,於是我點頭離開,而琴音轉身面對著牆壁似是在記錄什麼……
第四話 回贈餅乾
看著眼前兩包包裝得精緻的手作餅乾,我呼出一口氣。
為了回報三月先前做的檸檬塔,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製作了號稱成功率百分之百的餅乾,這對於喜愛烘焙的我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,然而就因為我過於輕忽的關係,第一次製作的成品中,巧克力口味的餅乾過於堅硬苦澀,對比之下奶油口味的餅乾則是過份甜膩。
幸好還有足夠材料製作第二份,我想,替兩包餅乾繫上橙色和紫色的蝴蝶結。
成功的那包餅乾送給三月,比較失敗的那包等等再拿給好閨蜜一起分食吧,我在心底計劃著。
到了該出門的時刻,我把兩包餅乾放進提袋裡,關上大門後先按下了住在隔壁的閨蜜家的門鈴,把一包餅乾扔進去後我便搭乘電梯下樓。
我看了眼手機顯示的時間,是不早也不晚的九點半,適合來場早午餐約會的時刻。
踏著愉快的步伐,在約定地不遠處便看見戴著鴨舌帽的三月,我小跑過去,在他開口之前將餅乾塞進了他手中。
「這是檸檬塔的回禮!」
三月笑著道了謝,我擺擺手,與他並肩漫步在河岸。
手指和手指間僅僅數毫米的距離,在我的手背第四次擦過三月的手背時,三月果斷地牽起我的手,偏頭哂笑。
我對他吐了舌頭,他倒好,作勢要吻上我的樣子,令我羞赧地跳開。
看著他眼底的狡獪,我忿忿地用指甲大力撓了下他的手心,心中卻暖呼呼的。
午後,我與三月坐在草坪上,見三月拿出了我做的那包餅乾。
他拿起一片兔子造型的巧克力餅乾端詳,隨後大口咬下。我滿臉期盼地看著他,只見他睜大了眼睛,喃喃了句「好吃」。
「真的嗎?」
我伸手要拿一片奶油餅乾嚐嚐味道,卻被三月阻攔:「這是我的餅乾吧!就算是琴音也不許偷吃!」隨後便見三月吃掉了我本想拿起的貓咪造型奶油餅乾。
喀啦喀啦餅乾下肚,我看著三月吃得如此滿足,慶幸著做了第二份餅乾的自己,然而返家後我定會被閨蜜揍一頓,誰叫我把失敗品留給她,我真是見色忘友的壞蛋。
對不起!我在心中對閨蜜道歉。
充實的一日約會到了尾聲,與三月道別後我踏上歸途,途中買了罐飲料想給閨蜜賠罪,按下門鈴卻見閨蜜笑嘻嘻地探頭。
「謝啦小琴音,餅乾很好吃!」
我茫然地被她拉進家中,只見那包失敗的餅乾剩下兩三片,而閨蜜伸手又塞了一片進嘴裡。
出自於不願但不得不知道事實的本能,我不敢置信地拿起餅乾,再看看閨蜜一臉幸福的樣子……
啪嚓一口咬下,是味道至臻完美的餅乾。
第五話 她的習慣
我和琴音同居了。
說是同居,其實也只不過是到琴音的租屋處過夜幾回,為的是更貼近她的生活,想更加了解琴音。
我發現琴音在有靈感時常常徹夜不眠,靠著熱麥茶或可可支撐著一整晚的作息;也發現她在撇除創作外過著悠閒自適的生活,若家裡多養一隻貓,那便是琴音理想中的生活了,她說。
琴音平時的樂趣是上街採購,買些蔬果肉類回家自己煮,不忘帶點零食回家窩在沙發上慢慢吃;她出門時若無特定目的地,便會隨著街上店家間悠揚的樂聲走向彼方,隨後因為不認得路默默開啟導航搜尋回家的路;晴天時她會到草地上曬太陽,雨天時她則會在室內聽著雨點落下的聲音。
談到室內,琴音也常常一個人待在家中,偶爾看個推理電影或愛情電影,或是從家中翻出製作甜點的材料烤些餅乾,而在家裡的時候,音響總會播放著她自己寫的輕音樂,飄揚並充實了一整日的樂聲伴她直到睡前。
對於琴音的日常,我總覺得這和我的作息南轅北轍,琴音的家中不需要時鐘告訴她幾點該做什麼,她就是掌控著時光流速的神。(但琴音還是為我買了個時鐘,掛在客廳牆壁上。)
無所拘束、自由自在的生活,琴音總笑說自己過得日夜不分,但我卻挺羨慕的。
第五話 他的習慣
和三月交往後,他偶爾會來我家過夜,而在這之中我體會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感覺:對我來說,時間的流逝毫無意義,但對於三月而言卻是每分每秒都必須把握的;他會催促我睡覺或是起床,也會在意一部電影播放的兩小時間我們捱著彼此的時光,亦會數算距離出門工作還有多久來決定早安吻的次數──次數有時得靠晚安吻補足,端看我賴床了多久而定。
雖然他是打破了我生活作息的罪魁禍首,我卻不討厭這樣的改變。
如果三月的愛是由分秒計算,那我便是將我擁有的時光全給了他,無從衡量其價值卻在心中揣著沉甸甸的實感。
他用一首歌的時間遇見我,用一杯奶茶的相處認識我,互相聯絡的一個月裡他決定向我表白,而後用他的一生愛著我。
而我何嘗不是如此,我用旋律刻劃了初見他的激情,用磅礡伴奏記下了答應告白的那場太陽雨,而後綿長的合奏響徹了我的身心好把自己交給他。
如果我們共有的是一首歌的時間,對三月來說,理想的曲長逼近無限,而我有能力將此曲持續擴寫下去,只因我是這首曲子的一部份,這首歌即是我們的人生。
而在人生此刻的小節裡,因靈感徹夜未眠的我學會配合時間的流速,在早晨七點的鬧鐘響起之前,將溫熱的咖啡和三明治擺在餐桌上,回到臥房悄悄回敬了三月一個吻,而後鑽進被窩,為夜貓工作劃上休止符。
第六話 獨佔心理
也是自與琴音交往後,我才發現我的獨佔欲真不是普通的重。
即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──比如琴音太專注在瞧路邊的流浪貓之類──雖然我依然會展現出得體模樣,也許還會若無其事地吐槽,但內心的醋海翻湧總讓我感到有點不是滋味。
看著我嘛,就像演唱會時只注視著身為偶像的我一般,用炙熱的眼神凝視我,我會嶄露最燦爛的笑容……而不是把目光留給其他人事物,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瞳裡,我只想見到自己的倒影。
即便心裡如此想著,我仍沒有將嫉妒說出口,只是貪婪地用眼神啃食著琴音的一切,她的背影、她的側臉、她嘴角噙著的笑意,終有一天都是我的,也只能是我的……
「琴音。」
我終究還是喚了她的名,只見琴音轉向我,臉上帶著單純的疑惑。
「三月?」
我一如往常地笑著伸出手,生怕琴音看穿我的心思。
「我們走吧,回家。」
幸好琴音似乎並未留意到我的心境,她應了聲好,彎腰撫摸小貓的頭當作道別,而在她起身向我伸手的同時,我狡猾地扣緊了她的掌心,連同她指尖的心跳都是我所擁有的。
第六話 撒嬌依賴
撒嬌這個詞本該於我無緣。
過往的家庭教育使我成長為獨立的個體,現實的嚴峻也容不得我停滯不前,對於課業、工作、乃至於對未來的計畫,撒嬌絕對與我的生活沾不上邊。
直到我遇見了他,遇見了能夠讓我有機會做自己的他。
自與三月交往後,我才發現我其實在心理上非常依賴人,亟需一個他包容我的任性,擁抱我的不如意,乃至於帶著喜歡的心情入眠。
我喜歡三月擁抱我的力度,不輕不重卻恰好是能使我心安的距離;喜歡他身上的味道,混合著令人著迷的男用香水味和淡淡的體香;喜歡他落在我身體各處的吻,喜歡他縱容我耍賴,喜歡他眼底的笑意和令我次次動心的呼喚。
其實,我偶爾會想,說不定三月也在對我撒嬌?在慣著我的同時,他何嘗沒有嚐到甜頭,每次見他笑吟吟很是滿足的模樣,我就會鼓起雙頰向他要求一吻。有時額上的吻便已足夠,有時我則堅持一定要碰到他的唇,僅是靜靜相貼也能感受到心跳的炙熱。
喜歡的心情化於眉眼傳情,愛的想望最終落在嘴角一彎,即使只道出無意義的呼喊,但凡說了什麼他彷彿都會答應──這樣的感覺就是所謂的撒嬌吧。
柔情化作蜜糖流淌,淺嚐也好深品也罷,我想向全世界高歌──我是他的。
第七話 在此之前
與琴音共度的時光已過了三年有餘,對於未來,我相信琴音會繼續伴在我身旁,愛著我就如我同樣愛她一般。
然而,我亦清楚琴音的嚮往,雖然她掛著淺淺的笑容沒有明說,但我知道她心中所需是令她安心的穩定生活,而和偶像交往這件事絕對不是她所追求的生活樣貌,太多驚喜、太多意外、太多無法預測的事,對凡事低調慎行的琴音來說,風險實在太高。
我想讓她心安,即使在我身邊也依然能夠享受純粹的幸福,不經意流露出的表情沒有徬徨,亦無擔憂掛念……
說是這麼說,真的到了下定決心之日,我也會緊張的吧。
以戒起誓,以吻承諾,我清楚婚約並非兒戲,亦知曉自己的心意已決,然而在反覆思考這些事情的同時,心中總有個聲音呼喚我,說著琴音其實不在乎這些,她只想一生快快樂樂的,即便尋到了自己的歸處亦如此。
但──我想反駁那聲音──我情願自己才是帶給琴音幸福快樂的那人,不是別人,而是我,和泉三月。
從前覺得琴音好似奪目而脆弱的泡泡,也許在溜出我的掌心後會隨風飄散,彷彿隨時會消失一般。我不喜歡這種感覺,尤其當這念頭出現在我懷中擁著熟睡的琴音時。
每每看著琴音的睡臉,我總思忖著將她一輩子留在身側的可能性,理智卻告訴自己不能只為滿足私慾,心中反覆拉鋸直到睡意模糊思考。
掙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,我認為我必須把心意說出口,等待並尊重琴音的答覆。
於是我擇了璀璨煙火下的一塊無人地,將心中所思盡數道出。
──未來的每一日,
我都想與琴音一起度過,
一起面對生活的酸甜苦辣,
一起經歷人生中的風風雨雨。
妳願意相信我,
讓我長伴妳身旁,
成為彼此的依靠嗎?
第七話 從那之後
自立下承諾的那日起,已過了一年有餘。
每當我覺得眼前所見、耳中所聞是場美麗而虛幻的夢境,左手無名指上、三月替我套上的戒指總能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。
真的、結婚了呢。
我望著臥室床頭掛著的婚紗照,一邊回憶與三月相遇以來的種種。
我至今仍覺得我們的相遇是個奇蹟──因豪雨中的演唱會而結下的緣──我總是想著,若沒有那一日,我倆的生活必然只是永不交會的平行線。
我也憶不起當初是如何提起幹勁投稿曲子到經紀公司,我只記得為我敞開門扉的三月的笑容,青澀而充滿喜悅,在與他的言談間次次被他吸引。
「琴音喜歡我哪一點?」
這是三月最常拿來打趣的問題,卻總能撩撥我的心。
我沒道出口的是,我喜歡三月的爽朗元氣、喜歡他哭泣後的堅強、喜歡他狡猾得逞的笑容、喜歡著喜歡我的他。
我喜歡他,正因為他是和泉三月,於我而言並非單純的偶像崇拜,也不只是音樂專業上共事的夥伴,更不只是純粹的戀愛關係。因為三月是三月,是闖入我人生中最為特別的那個人,帶給我勇氣、力量、希望與愛的是他,教會我溫暖待人、陪伴傾聽的也是他,他改變了我太多太多,讓我想將滿溢胸口的喜悅與感謝親口訴說予他。
如今,我成為了和他白首與共的那人,即使心中揣著小小的不安,依然無法撼動我此身所體會到的幸福,看著他正如同他瞧著我,兩人有默契地朝著未來邁出一步又一步。
那是我曾經的嚮往,而他成全了我的美好想望。
從那之後,四季流轉,年復一年愈加深愛著他,無須多陳,他即是我心中摯愛。